一場巨鰐、巨星、巨人、巨猾的大戰

俄羅斯大舉入侵烏克蘭已十餘天,雙方仍在膠著中惡戰,俄羅斯顯然未能開戰即終戰。開戰時發動的閃電戰確實有如迅雷猝襲,全面攻擊烏克蘭軍事設施快如疾風,發動這場戰爭的俄羅斯總統普京如巨鰐般兇猛,冷血無情,意欲吞噬榻側鄰邦。領軍反抗侵略的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喜劇巨星出身,唱作功夫一流,憑此絕技上位總統,頗能鼓動抗俄護烏民氣,戰爭爆發後呼喚國民抗戰、國際相挺,俱將巨星風采發揮極致。北約盟主美國身軀高人一等,實力傲視群雄,但不願陷入戰爭漩渦,僅著力於經濟與金融制裁,後續發揮巨人的高強本事。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擺盪於戰略與現實之間,話語閃爍,雖然自認游刃有餘,但備受世人批評為老奸巨猾。這是一場巨鰐、巨星、巨人、巨猾之間的爭戰。

發動與主導戰爭的普京先集結大軍並出言恐嚇,所求未遂之後,即以雷霆萬鈞之勢揮軍進犯,欲使烏克蘭完全臣服。國際軍事專家雖普遍認定俄羅斯陷入西方國家多面向、高密集「超限制裁」的天羅地網中,但他普京強悍不退,還作勢稱準備動用核武以為威嚇。他一方面宣稱「烏克蘭是俄羅斯歷史的一部分」,視烏克蘭人為系出同門的血緣近親,另一方面又毫不憐惜地發動一場大欺小、強凌弱的不義之戰,以戰爭手段越境入侵一個世界公認的主權國家,以武力脅迫他國屈服,犯下赤裸裸的戰爭罪行。他是一個不恤人命、不惜代價的戰爭巨鰐,即使近期得以吞噬烏克蘭,但終將遭受烏克蘭人的持續反抗,也將遭受世人強力的制裁與永世的唾棄。

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在戰爭爆發後的表現備受世人稱道。他拒絕外逃,堅守崗位督戰,鼓舞民心士氣堅強抗俄,在歐洲議會視訊演講聲聲呼喚世人義助,獲得滿堂喝采。他聲言絕不逃離和投降來穩住軍心,並以感人肺腑的演說爭取國際支持,堪稱烏克蘭魂的具體表徵。然而,他擔任總統以來不能清晰認知烏克蘭國內諸多極其敏感的處境,反將說唱藝術運用在選舉民粹上,把反俄與進入北約喊的震天價響,又不能緩和烏東衝突,如同美國前國務卿季辛吉所說,「既没有學會妥協的藝術,更不用說歷史的視角了」,致使烏克蘭進一步成為北約與俄羅斯對抗的前哨,結果不幸戰禍臨身。如果他不具巨星之才,或許無法讓反俄與親西方的訴求深入人心,但也因為受制於藝人的局限性,所以無法將國家發展導入行穩致遠的大道上。他執政的失敗根源在於急欲擺脫俄羅斯加諸的安全威脅,所採取但策略卻催化了俄羅斯的安全恐懼,使得原本擔憂担的潛在安全威脅變成現實性的安全災禍。

這個巨星天真地寄希望於美國及北約歐洲國家用軍事手段相挺,結果望眼欲穿卻全部落空,美國總統拜登戰前更是講明不會軍事介入。這個當今世界獨強的軍事巨人袖手旁觀,有其切身利益的盤算,因為如果軍事援救,毫無致勝希望,將犧牲眾多子弟的性命,還可能爆發美俄無上限的戰爭,不如只在戰爭爆發後結合盟邦進行經濟制裁。拜登政府置身事外只幫小忙,在電偵作戰、金援、經濟制裁、武器支援、外交動員提供了一些協助,但於扭轉大局完全無助,既無法使烏克蘭免於戰爭蹂躪,又無法解救其人民倒懸之苦。美國巨人自求多福,雖然動員歐洲各國共同制裁俄羅斯的力道強於原先,也讓德國等歐洲國家改變軟弱態度,採取將俄羅斯銀行逐出SWIFT等強勢行動,甚至提供武器給烏克蘭自我防衛,但戰禍已然摧殘烏國,美國的全球霸權地位深受衝擊,其在國際秩序維護上的巨人地位再次動搖;巨人雖然沒有倒下,但已遍體鱗傷。

至於中國大陸,雖然樂見俄羅斯痛擊美國,反制北約的東進政策,但俄羅斯侵犯鄰國的主權獨立與領土安全,這與其長久標榜的原則明顯抵觸,卻基於與俄羅斯的「準同盟」關係,不能點名批判;何況如果認同俄羅斯使勁幫助烏東兩個共和國「脫烏入俄」,將不再有立場反對美國支持台灣拒統甚至主權獨立化。由於立場尷尬,左右為難,所以習近平雖在反對北約東擴的問題上振振有詞,在主權領土問題上只能講原則,對於俄羅斯是否違犯這個原則、是否違背聯合國憲章以及俄羅斯是否為侵略者等具體問題,一蓋含糊其辭,讓人感到意有所指卻又未明指;在聯合國也投下棄權票。這樣的應對方式遭人批評為老奸巨猾,企圖刀切豆腐兩面光,但這種意在左右逢源的做法卻無法讓任何一方完全滿意。當世界輿論反俄激情直直高漲,中共的巨猾態度勢將受到更多的責難。畢竟,俄羅斯發動一場不義的戰爭,造成深重的傷害,無法見容於人類文明,任何國家沒有不予譴責的空間。

這場大戰中的巨鰐企圖用其利牙一舉吞噬烏克蘭,但遭受巨星領導的軍民頑強抵禦,他已博得國內外一致讚譽,即使吃下敗仗也已成為英雄;至於避戰的巨人,正統領友邦經濟圍攻俄羅斯,能否奏效將深刻影響巨人的霸權起落;那個老謀深算的巨猾,或許能在這場戰爭中掙得多方面利益,但將無法贏得世人的尊敬。

【作者 陳國祥/政治大學新聞系、新聞研究所碩士,台灣資深媒體人,曾任中央通訊社董事長、中央選舉委員會委員、《自立晚報》總編輯、《中國時報》總編輯、《中時晚報》社長、臺北市政府客家事務委員會委員、《中國時報》特約主筆、時報育才董事長。 現為<大師鏈>傳媒顧問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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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來源:美麗島 電子報